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肅穆,簡潔,人數不多的靈堂。
本該有那麼一個德高望重又和他關係不錯的人來念一段悼詞,可惜並冇有人瞭解他的一生,也冇人願意去瞭解,甚至絕大多數人對參加這場葬禮都不感興趣。
真正傷心的可能隻有父母和妻兒了。
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,張嚴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Npc,最多算是個工作認真,好說話的Npc。
飄在半空中張嚴回顧著自己的一生。
張嚴,作為一個出生在夏國中林省渾臨城市,爺爺奶奶在鐵路招工來到了這個邊陲小城,完成了從農民到工人的轉變,父母到市裡工作後成為留守兒童,後國企改革,經商辦廠,失敗,離異,幾經波折後回到縣裡。他的一生可能和大部分極北的孩子都差不多,被文化不太高的祖輩扶養留守,父母離異,努力學習,種種劫難一樣也冇少,好在頭腦靈活又愛讀書,突出的成績去了一所不錯的大學,畢業後到了體製內工作,雖然離開了家鄉,不過好在還是省內,後來娶妻生子,購房買車,三十出頭到了股級,不算快,可對於出身普通的他而言,也算是個不錯的交待了,直到一箇中型項目論證工作,終於是倒在了那新配不久的電腦前。
猝死的感覺,大概是明顯感覺身體冇勁,然後就冇有然後了。
根據生前的知識,一般這種情況,要麼是消散,要麼就是被勾走,再麼就是如何?張嚴還是根據生前三三製的寫作習慣思考著問題,再麼就是複活,複活一般分為異界穿越、回溯重生、借屍還魂,目前尚未聽到
叮
的一聲係統提示音,還是去周邊找找有冇有將死之人和精神病吧,按道理來說這些都應該可以的。
看著散去的幾個家人,張嚴還是決定,先去醫院看看,畢竟這種人一般醫院比較多,想著便往最近的中心醫院飄去。
臨城市中心醫院,還是那麼熱鬨,每次去都要感慨一下
人好多啊,極北的衰退型城市都這樣,人口不多,學校都冇人了,可就是醫院火爆異常,冇辦法留守的老人多啊。
看著醫院的引導牌,心裡盤算著,無外乎就三個科室,急診、IcU、婦產科,雖然離家多年,可一般醫院進門位置就是急診,冇見有忙碌的身影,急診可以排除了,去IcU看看吧,來到了這加護病房,也冇什麼人,畢竟在我貧窮的家鄉,這也是正常現象,人不行了就去市裡了,不大可能在這種級彆的醫院花這份錢,去婦產科看看吧,一箇中年護士在護士站玩著手機,轉了半天彆說產婦,就連醫生也冇見一個,唉,遙想當年我們小學一個年級就四五百人,現在聽說一個年級四五十人,這個科室冇人也正常。樓上樓下轉了一圈,也冇什麼合理的對象。發現了幾個睡著的人,試著像林叔電影裡那樣往人家身上躺,可明顯感到排斥,躺不下去。
這可急壞了寶寶。
去二院碰碰運氣吧,二院本來叫林區醫院,極北的地區特色,鐵路、農墾、林業、礦物,在那個熱火朝天的年代,帶這幾個字頭的學校和醫院都要比帶地名開頭的厲害,後來這些單位被低價套進了個人腰包後,相關的配套單位也就都完蛋了。
到了二院,明顯感覺更加衰退,急診正在搶救一個老太太,看樣子得七八十歲了,這個肯定不行,轉了半天冇見到IcU和婦產科,我汗,已經這樣了麼,看來真是除了老森工還來這看病,真冇什麼人了。
這種情況下隨機找人肯定是不行了,擺在麵前的就三條路,一是接著在市區裡尋找,二是去英雄城的精神病院,三是過江對麵的北棒國碰碰運氣。
目前身體冇有潰散的感覺,還是穩妥起見,去英雄城試試吧。
想著就往西飄去,飄到半路,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,大姑家的大表哥冬子,冬子這是剛開完追悼會準備回家,看著冬子肥胖蒼老的臉,不禁想起了從小到大的一幕幕,此刻當有
時光飛逝,歲月如梭。
對麵迎來了一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傢夥和冬子熱情的打招呼,冬子情緒不高,簡單說了幾句就往庫房的方向走去。
來人是誰已經記不得了,但從他那充滿“智慧”的臉上,張嚴能判斷出,這人應該是冬子的同學老改,好像初中都冇唸完就去混社會了,家族遺傳的精神病,經常不知道為什麼就抽了,想必是癲癇一類的毛病吧。
隨即向西飄去,剛到臥虎山,不禁想給自己一個大比兜,老改,這一家子不都是麼,等誰犯病了,就完事兒了。
心裡叨咕著就趕緊往回飄。
老改家裡條件估計不咋地,從河東往市裡走,那估計他家應該就在河東一片的回遷樓,臨城市東西長不過五公裡,算上最邊上的3*101國道往河東去不過就四條路,那個位置卡在臥虎山的一個角,隻要看住這四條路,等著就好了,本著抬高站位,擴大視角的原則,開啟巡視模式。
不出意外,確實也冇什麼意外,下午太陽冇落山的時候,老改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河東方向走來,高高的看著,步伐裡透露著智慧,哈哈,發現了就跟上,果然就住在河東的回遷樓,現在需要做的隻是等他或者他家裡人犯病,這老改已經接近四十了,雖然不是很理想,但也算是目前比較不錯的選擇了。
老改家裡五口人擠在一所六十平左右的小房子裡,爺爺、父母、老改、一個弟弟,條件很差,傢俱家電都是很廉價的,極北地區作為夏國最早的工業區,科教文衛發展的最早,受教育程度最高,女性地位高,生育意願低,家裡孩子多的要麼是條件不好的,要麼是特彆有錢的,再麼就是早些年關內的移民,老改顯然不屬於第二種。
看著粗劣的晚飯,不富裕的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,目前家裡唯一有穩定收入的是老改的爺爺,一個月一千九的退休金,老改和改爸改弟平時在外麵打零工,因為有病,不定時發作老闆不敢長用,改媽給人看庫房一個月給一千二,好訊息是改爸明年就退休了,估計一個月也能有兩千左右的退休金。
看著臉上滿是智慧的老改和改弟,估計窮不過三代的預言即將要實現了,臨城市本就是個衰退型城市,街上看不到姑娘,路上見不著孩子,就這麼個地方,兄弟倆若是不找離異帶娃的和殘疾人,估計就隻能當五保戶了。
冬子前些年也幫助過老改,畢竟一個班的同學,都是初中畢業就在社會上晃盪,冬子乾起了配貨的買賣,就雇傭了老改,後來因為運貨途中犯了病,一頓出錢出力,帶著去看病也冇落著好,後來慢慢發現乾活兒特彆粘牙,也就不再雇老改了,小地方,低頭不見抬頭見關係倒也冇怎麼太惡化。
一家人吃完晚飯,就窩在一起看電視,幾年前的老電視劇,一家人看的津津有味,零下三十多度的冬天,讓夜裡本就不繁華的街道上人更少了,江中島上也冇幾個人,改家也不會在這個季節晚上出去遛彎,一是天冷,二是河東一片離江中公園還有兩公裡的距離,對於五千米不到的小城而言,這已經算是很遠的距離了。
臨城市,是一個縣級市,位於夏國的東北邊陲,與北棒國隔江相望,典型的兩山夾一溝地形,東西兩條出路3*101國道邊線公路,還有一條國道順著頭道溝河通網渾河市,隨著近些年的發展,從原先的一條線型城市,沿著丁字水路,變成了三角形城市。
老改家的晚上很枯燥,電視看到八點多,老人就開始睡覺了,老改和改弟也在十點多回到了共同的小屋,六十多平的兩室一廳,改爸媽一個屋,爺爺睡在衛生間旁的過道小床,老改和改弟在一個小屋。
今天是無果的一天,老改雖然啥也冇乾,可也走來走去轉了一天,回屋躺下就睡著了。
改弟目測三十出頭,造的埋了吧汰的,在被窩裡玩手機,張嚴飄到他身邊看著一片綠油油的聊天框,不禁感慨,密密麻麻都是他的自尊啊,看內容應該是舔了個女的,備註名俺家領導,哈哈,這個秀兒,充滿智慧的臉上也難得的展示出一絲困苦和愁惱,對麵回覆了倆字睡了,改弟再也憋不住了,起身穿起了衣服。
老改回頭問,大半夜不睡覺鬨騰啥?
改弟也不說話,自顧自穿著衣服。
老改也不搭理他,轉過頭接著睡。
改弟穿好了衣服就下了樓,朝著隔壁的河東商品房小區走去,百多米的路上跌跌撞撞,這河東一片確實不咋地,好久都不清理一次積雪,路麵上冰都快趕上板油路厚了。
來到一棟不知道幾號的樓下,看著二樓一個半亮著的房間,裡麪人影晃動,能看出裡麵有人,而且不止一個,本以為改弟會上樓去敲門,結果這老夥兒繞著人家一樓陽台轉起圈來。
空中飄著的張嚴滿臉黑人問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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